近来不知为何,早上每一天都有一食盒放在门口。这种食盒好像古代给犯人送饭之物,红漆打底,黑面光洁。构成食盒的材质每天也有所不同,有的是细枝编制而成,有的却是竹丝垒叠而成。其做工精美与华丽程度让人感叹不已。食盒分为两层,底层经常放是一碟牛肉,当然有时也放的是猪头肉。顶层却是一碗米饭,和一盘凉菜。凉菜每日不同,今个是尖椒调猪皮,明个就是肚肠调芥末。大米却都是一样,白晶晶,圆鼓鼓,一颗颗的在碗中发笑。
对于此等奇迹事件,我是用客观的目光去瞧的。当然,用如此目光瞧这件事件,那么食盒的饭我是被人打死都不会去吃的。小时候,七八岁时,我的妈妈就曾严肃的告诫与我,“天下没有什么白来的午餐。给你饭吃的,你也得买命给他”“地上的食物也不可以随便去捡。捡了,你的尊严就没有了。吃了,你还得担心自己的肚子是否痛。”“别人对你好,你就要小心了,那是出卖你的前兆。”
此三句话影响了在下二十五年,也逐渐形成了在下对万物质疑的性格。比如我的政治权利到底是什么?民主是何物?成龙当上人大代表是否有我投的一票?国家为何害怕谣言?现在的人类是否还有刘关张?仁慈与爱这玩意到底存在与否?固然这些生命终极问题是我平时胡乱思考而出。但我提出这些问题,只是用这种比喻来向大家证明,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质疑主义人士。
既然我是一位质疑主义人士,当然就得质疑门口的食盒。这玩意为什么每天出现我的门口?又是谁给放上去的?白给我的?还是用这等饭菜来雇佣我去干活的?不是雇佣我的,那么是别人丢弃在我家门口的?丢一天二天也就罢了,为何天天丢?是不是一个对我好的人见我每天吃方便面不忍,而把这食盒里面的饭菜给予我?那么,他的目的是为何?
这般一质疑门口食盒,总是觉得食盒好像无形间变成了一枚深海炸弹,一触而爆。让人不由自主的远远躲离的。但内心却不知怎么回事很在意食盒里面放的菜,于是每天打开食盒瞧一眼今天的凉菜是什么?底层是牛肉还是猪头肉?便成了我的一项日常兴趣与习惯。
今天也是如此,早上刷完牙,吃完方便面之后,便走到楼道,拿起食盒盖子去瞧今天的凉菜是什么东西?没想到我刚刚打开食盒,就见大米饭上有一封信件。信件两边是白色,中间是一条红色,一瞧便是清朝经常用的那种古旧信封。思索了一下,今天破例把食盒拿到了家里面,然后放到餐桌上。打开信封看了起来。信中字体是用小楷写就,字迹清晰,纸张华润。一字一格如同电脑打出来的一般,让我一瞧就对此写信之人产生莫名好感。随即认认真真读了起来。内容如下:
那日鄙人急忙而离,忘记拜师之事,内心甚是惭愧。仔细一想,觉得此乃鄙人拜师意志不坚定导致。内心不由惶恐。惶恐中不敢轻易再来拜访先生,怕先生厌恶鄙人。鄙人不是小人之辈,先生不收鄙人,鄙人也不怨恨与您。只觉鄙人诚意不够,才让先生弃之。但又如何展现鄙人诚意,这便成为鄙人思量之处。冥思三天,忽然想起先生的方便面来,又相问与冷饮先生,知先生已经吃此垃圾之物有些时日,便每日做精致食物几碟以孝敬先生肚皮。希天地看在吾之诚意而让先生吃之感动,收下与吾。奈何鄙人此等伎俩,先生应是早已看出,不轻易接受。每日食盒饭菜一滴未动,让鄙人深受打击。思来想去,今日写书信一份,阐明来意。望君收留。
这是一个老外写的,你相信吗?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,接着断定必有人为其代笔!让人代笔,其诚意何有?如无人为其代笔,那此人心肠弯弯如此之多,断然也不可为友!是以我拿起铅笔,在一张信纸上写道:读君之信,深有感悟。此信采用文言文之体还是其白话文之体?吾有些不明。素闻外国人以直白为标,以绕不过弯为准。哪知今日瞧阁下一封信件,让吾大开其眼见。大呼传闻害人。君有意拜师,吾无意收徒,期间缘由,吾不愿告与尔等!
把信纸叠起,放入食盒之内,便扔出门外让其与地面亲吻。随后便端起一本厚书瞧了起来。
下午时分,太阳斜射入家中,使得家中骤然热气翻腾。家中花草焉了脑袋,滴水观音的叶子也黄了一大片。我为躲避此等酷热,便穿着衣服离开家门,去了公园纳凉。路上边走边思慕着冷饮与半仙。冷饮是在工作?还是如同狗儿一般在医院空调处趴着?半仙是在掘墓挖坟,骗人财产,还是在云峰寺中······说起云峰寺,咱家失忆以后就没有去过。实在没有啥印象。
公园树木少如今日的燕子,难以见到。乘凉的树影更是稀罕异常,每有一处,都被老太太们带着孙子占据了。艳阳在头顶上持续着照射着,头皮就像是被烤焦了一般让人发痛。摸着烫手的头发,第一次觉得在夏日炎炎的季节中亚洲人的黑发有点不怎么好。忽然间内心里面很是羡慕起远在西方极乐世界的爷爷,他那一头花白头发,那种苍白的发质想来在如此炽热的太阳下,也能保持清凉的潇洒。
从公园入口到公园出口,百米距离,竟然连一处避暑纳凉之处也没有找到。顶着炎日,我内心那个后悔,早知道如此,还不如待着家里面呢!
傍晚回到家里面后,我便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了。觉得自己现在如同一枚丧尸先生,全身肌肉干干扁扁的,没有丝毫弹性。脸色一定也是青色的如同冬瓜,眼睛凹陷在眼眶里面和死鱼眼一样,痴呆的目光好像是咸蛋超人的激光一般从这副死鱼眼露出。
翌日,我起了一个大早。起来时才凌晨三点而已,天色还没有亮,黑乎乎的一片。今天起的如此之早,原因是昨天想起咱家失忆以后还没有参观过半仙的云峰寺呢!说我心血来潮也好,说我深思熟虑想了一晚上也罢,反正我今天是去定了。诸位就不要拦着我了。
整理了一下衣服,迈步向山头走去。
进入云峰寺里面已经是七点钟了,我仔细算了算,步走从我家来这里要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。如此浪费时间,鄙人决定以后再也不来了。云峰寺的大门敞开着,里面却一个道士之流的人物也没有,只有一个个看上去像是香客的平常人家进进出出,这些闲人们进来便给那三清大人上香,然后掏出一二百钱就扔进那所谓的功德箱。随后一脸心安的表情潇洒而去。大概是因为失忆,我对这个地方感到有点陌生,完完全全如同第一次去北京地铁一样,绕来绕去不知东南西北。更不要说什么半仙的住处了。
从这个院跑到那个院,从那个殿又走到这个殿。我脚不点地的在云峰寺中转来转去,随后停步一瞧。只觉得面前的大殿有些熟悉,再仔细一瞧,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饶回到原地里面了。这时已经八点多钟,香客之流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,只有几位闲人在凉亭上坐着聊天,而所谓的道士,一个没见!真是奇怪无比!跺了跺脚,我走到那些闲人面前打问半仙居所,那些闲人告诉我半仙每日四点钟要在后院的一家禅房中念经呢。我告了谢,就转过身子去找半仙。内心觉得半仙这个道士当得也相当辛苦,现在社会每天四点能起来的人又几个?起码我是做不到。
到了后院,孤零零的禅房首先映入我的眼帘。半仙定然在此禅房中!我轻声走了过去,刚刚准备要打开门时。忽然觉得人家半仙同志现在在念诵经文,还是不要打扰的好。便把手又缩了回来,在门口的台阶下坐着,等待他的出关。
等待一个人的时间是很无聊的。时间也不知怎么延长了许多。就如同树叶落地,本是瞬间之事。但在我眼中,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树叶在空中先是做了一个反身翻腾两周半,接着又做出直体旋转三百六,这时,风吹了一下,树叶立马变成了上升翻腾三周。随后化为一根弧线,在空中飘了一会。又以直体旋转三百六笔直得跳入大地上。因为一滴水花也没有产生,所以我给这枚树叶打了一个十分。
上午十点左右了,半仙大人竟然还没有念完经文。我有点沉不住气了,站起来几次想要把门打开。但是每一次都罢手了。总觉得打扰半仙念经就如同打扰人大代表开会一样,罪无可恕。为什么我有这种感觉,这我真的不知道。
就在我犹犹豫豫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。禅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,半仙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,愣神的瞧了我一眼,然后用食指把眼睛的眼屎边挖出来,边惊讶的说道:“好久没来我这来了,今日睡醒一见柳仙,我也实在是幸运之极!快点请进,快点请进。大仙来半仙这里做客,真让半仙小庙蓬荜生辉啊!”
且不论他说话颠三倒四,话不明意。单单那睡眼朦胧的样子就让我不想给他好脸色看。什么念经。什么打坐。统统都是狗屎。我应该早就知道,半仙此人平时一副仙气灵灵之样,本性却是一个不折不扣,表里不一的狗!骗人这一类技能比冷饮之流还玩的娴熟。
我有些愤怒的走了进去,坐在凳子上,一脸不高兴的说道:“听那些香客们说你正在禅悟什么天地阴阳无比无耻大魔法,便不敢轻易打扰,在门口等你片刻。不知道半仙大人禅悟的如何?是不是已经有了无耻,二皮脸等一些稀有技能?”
“哪里,哪里,无耻之类技能我早已经禅悟而出,现在禅悟的是糊弄的层次。”
“还有层次划分?那有没有良心被狗吃了的层次?”
“有,但是在下资质肤浅,领悟不得。甚是遗憾啊!”
也忒不要脸了,面对如此不要脸面之人,我一下子垭口无言起来。
在云峰寺里面待得不怎么高兴,半仙留我吃午饭也没有答应,反而急匆匆的下了山,回到了家里面。今天门口没有了食盒,想来那老外已经自动放弃了。如此也好,起码不用每日看那好吃的不敢吃,而受折磨。
坐在沙发中,我端着方便面边吃,内心里面边想着今早遇到的事情。半仙之所以能够糊弄香客,是靠在飘渺的神灵。香客之所以被半仙给糊弄了,也是内心相信那虚无缥缈的神灵。但归根结底是神灵之错嘛?这就不得而知了。神灵不会言语,而在众人心中,道士之流便成神灵代言之人。这也就造成了人们的错误想法,道士的言语便是神灵的言语,不得不听啊。却不知道士也是人,是人便有恶习与私欲。想那天半仙讲诉为那大队书记找寻风水宝地之事,那地真是一块好地方?不是随意乱指?那位大队书记想来也不知道,只是完完全全的听了半仙的话。才认可那地为风水宝地。假如半仙为其指的地方是一块半山沟沟,臭水满地。只要半仙咬定此为什么什么龙吸水宝地,那大队书记也会把自己亲人埋入这块臭水遍地的风水宝地吧。如此一想,忽而觉得人类什么的,当真是丑陋无比。
咱家摇了摇头,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的好。便把方便面大口吃完,碗筷放入厨房不管了。
傍晚时分,胃部突然觉得不适,好像是一根麻绳一样凝在了一起,又像是千根针扎在胃壁,让人痛的死去活来。挣扎中便从沙发中跌倒在地板上,不省人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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